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精神病人欢乐多》by饼干三寸 文案: 我呆萌的精神病患者突然摇身一变成为高冷的精英怎么办? 精神病患者X操心操肺大妈心医生 希望食用愉快。   (1)蘑菇问题   我叫盛易,是一名精神科医生,上班的第一天,我遇见了一个很酷的病人。   他真的很酷,他面无表情告诉我他在长蘑菇的时候,下巴棱角分明,让我想起了昨晚看的恐怖片里长得很帅的变态杀人狂。   “医生,你看,它长出来了。”   对于病人的突然接近,我一般都是欢喜的,因为保持他们身心的愉悦是做医生的职责。   但是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酷了,况且他比我高很多,靠过来的时候,鼻息正好吞吐在我的脖颈间,让我痒得打了一个哆嗦。   我脖子一直很敏感,但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神,我突然为自己内心的龌龊想法感到心虚。   这心虚一定是因为我的道德标准高,而不是因为他太酷。   他是真的很酷,如果他不揪着自己的耳朵给我看,并说服我那个是蘑菇就更酷了。   我内心非常惋惜,但我不能说。   我必须微笑,语重心长的跟他交流。   “哦,你还觉得哪里长蘑菇了呢?”   他看到了我理解了他,非常开心,皱在一起的帅气眉毛舒展开来,深邃的眼窝里似乎有什   么光逐渐活泛了起来。   真的好帅啊,我在内心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   “还有这里!”   没想到他非常欢快的松开了自己的耳朵,手速很快的攥上了自己松松垮垮的病服。   “这里也长了蘑菇!”   ......   这位患者,你为什么脱裤子?!   内心遭受了暴击,但我不能说,我必须微笑。   我淡定的飘开视线,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提上了他的裤子。   嗯,他不仅脸长得很酷,下面也很酷啊。   他试图挣开我的手,把他的“蘑菇”给我看。   我绷紧笑脸,使出吃奶的劲儿抓住他的裤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不不,我看见了,看见了,呵呵呵呵。”   我尴尬的笑着,看着他满足的笑容,手上的劲儿丝毫不敢松,唯恐他突然一时兴起,给我   看蘑菇。   看他没有什么反抗的迹象,就那么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继续开始语重心长。   “病人啊,以后不要随便给人看你的蘑菇。”   “为什么?”   浓眉大眼的男人偏了偏头,看着我,表情纯真,但因着五官深邃,莫名其妙地带上点邪魅。   啧啧啧。   这么好的一个霸道总裁,怎么就这么折了。   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一边尽量带着慈母一般温和的笑容,“因为它很...它很....”   我开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工作的特殊,医护人员都必须有充足的耐心,我们通常都是带着跟小孩子说话的心来对待患者的。   但我该怎么跟他形容他的蘑菇?   又粗又长还会变大?   不,这太玄幻了,不适合小孩子。   “因为它很特殊!”我咬着牙慢慢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可是隔壁床的小明也长蘑菇了啊。”男人又变成了刚才非常酷的模样,冷静的跟我交流。   “你给他看过你的蘑菇?!”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太对,怎么有点酸溜溜的。   我再次在内心鄙视自己的阴暗。   “不不不,我看过他的,他半夜起床跳舞,边跳边甩他的蘑菇。”   他似乎听出来我的语气不太对,连忙摆手对我解释。   末了,似乎反应出了什么,跟我笑嘻嘻的说,“我的蘑菇只给医生看!”   呵呵。   我一点也不想看你的蘑菇,虽然你很酷,虽然你的蘑菇也很酷。   我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例行的谈话时间差不多结束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出去的时候把下一个人喊进来。”   他没有动,我耐心的又笑着说了一遍。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恋恋不舍的问我,“你还会来么?”   “大概吧。”   我带着点敷衍,我不希望病人对我起什么执念,我希望有一天他们能痊愈,然后彻底的离开我。   执念不是件好事,会使人癫狂。   没想到他还是没动,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有着细碎的光芒,“你真不来么,我给你看我的蘑菇。”   说着,男人刷的站了起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先拽上他的裤子,防止他再给我看蘑菇。   抬头看着男人,正好对上他向下看的脸,四目相对,才发现我们的位置非常微妙。   我挤出笑容,“我下次有时间一定找你,真的,但是不要给任何人再看你的蘑菇了,明白吗?”   他似乎很开心,眉头全部舒展开来,本来就俊俏,现在看来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闪瞎了我的眼睛,我果然是个颜狗。   “好的,我们下次一起看蘑菇。”   说完,一米八个字的男人蹦蹦跳跳离开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我。   见鬼了,谁要跟你看蘑菇。   我心不在焉的合上了他的档案,封面上,那个人的名字和他这个人一样闪闪发亮。   沈镜秉。   谁起的名字?   怪不得他这么酷。   (2)   今天我的病人似乎有些忧郁,但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侧脸简直酷死了。   和在公园里溜达的其他病人一点都不一样,像在拍偶像剧。   是的,我们医院有个大公园。   但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我供职于一家高级疗养院,专门安放富贵人家的棘手问题。   比如我眼前这个。   我慢慢的踱了过去,坐到长椅上,细心的不碰到他的衣服。   我还记着上次蘑菇事件,如果过度的肢体接触再刺激到他就不好了。   “早上好。”   我对我自己的笑容还是很有信心的,曾两次当选阳光医生的最美笑容。   坐在对面位置的小黑非常的羡慕我,但没办法,谁让他脸黑。   脸黑的人连ssr都抽不出。   但我的病人,沈镜秉,并没有理会我。   我自然不能气馁,良好的沟通是康复的必然途径,“你在看什么?”   他这次有反应了,斜眼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   哦,我明白了。   他生气了。   “不早了,这是中午。”   今天我的病人似乎思路非常清晰,冷静自若的反驳了我,我很兴奋,准备趁热打铁。   “那你上午都干什么了?”   “看蘑菇。”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我感觉我的脸立刻垮了下去,但我不能在患者面前表现我的失望,容易给他们带来不适感,所以我强撑着笑容,“这样啊。”   沈镜秉一直冷冷的看着我,末了,他叹了口气,“笑得这么难看,就别笑了。”   我立刻警铃大作,今年的最美微笑评选又要开始了,如果再次卫冕可是有奖金的。   我刚想开口,就看见沈镜秉叹了口气,“我逗你玩的,我今天没看蘑菇。“   我振奋起来,“那你干什么了?”   但沈镜秉丝毫没有想回答我的意思,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你跟我说过,不能给别人看那个蘑菇,我也不想给别人看蘑菇,因为他们不相信我能长蘑菇,昨天找我说话的那个脸黑的人还说,说我脸边上长得根本不是蘑菇,是耳朵!”   男人越说越委屈起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虽然眉眼冷清精致,看起来有些不搭,但看起来仍是让人怪心疼的。   我在心里暗自诅咒小黑永远抽不出ssr,一边安慰他,“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我不能肯定他,也不能直接否定他。   谁知道他瘪着嘴看了我一眼,“可是他们不信我就不信我吧,你为什么再也没来看过我?”   这让我非常愧疚。   但我为什么要心虚?   见鬼,沈镜秉长得好看到他看我就让我觉得愧疚了。   我耐心跟他解释,“我最近很忙,还有别的人要照顾啊。”   “你觉得别人比我重要?”长眉一挑,男人眼中的委屈一扫而空,面上的表情让我有些害怕。   我皱了皱眉毛,他的情绪碎片更迭太快,情绪不够稳定,这是好事,也不算是好事。   院长开会让我们关注这个病人的时候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要把沈镜秉当作一般的病患。   因为他的意识混乱是意外,   男人去野外登山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泥石流,滑落山下,被发现的时候头软软的垂在一块大石头边上,有斑驳的血迹。   人活了下来,但智力却减退了,甚至不如一个孩童的识别程度。   他家里人把他送到这里来,但却鲜少来看他,非常可怜。   当然,最后这句是眼冒桃心的护士偷偷私下里跟我说的,   我看了她一眼,又想了想沈镜秉的长相,默默掂量着这句话能信几分。   人们总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或动物格外心软。   我皱着眉头,把眼前委屈的男人和刚才他冷冰冰的表情对比了一下。   沈镜秉的病情似乎减轻了一些,性格短暂的改变,说明他病前的性格有回复的趋势,但如果这个过程处理的不好,可能会适得其反,严重刺激患者的神经。   简而言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刺激到他。   “不是不是,你最重要。”   我只好把脑袋抬了起来,冲他拼命的笑,我敢说,当年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男人似乎很喜欢看我笑,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但似乎还是很怀疑,“真的假的?”   “真,比真金还真。”   花言巧语说出来也不花钱,我笑容没变,随口应和道。   沈镜秉似乎很开心,眼中像是有星子在闪烁一样,笑眯眯的看着我,抿着嘴不说话。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刚想说话,眼前突然一黑。   沈镜秉突然把脑袋凑活了过来,冲着我的嘴巴,吧唧亲了一大口。   软软的,带着男人特有的清冽气息的一个吻。   我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立刻悲从心来。   妈的,被患者性骚扰了,神经病没有基本法啊?!   内心的我捂着嘴巴,悲怆的哼唧着,但脸上仍旧保持着云淡风轻。   “呵呵。”我尴尬的笑了两声,默默的移开了一点身子。   沈镜秉本来抿着嘴,微笑着看着我,看完我的动作,嘴角耷拉了下去。   我一咬牙,挪了回来。   这混蛋又笑了。   我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像个被强上弓的小媳妇。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本来想随口胡诌个借口,立马开溜,白大褂里的呼机突然震了起来。   我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掏出了呼机,是小黑发的简讯。   小黑在我心中的形象从未如此光辉伟大过。   “急,速到!”   小黑这个人一向是泰山崩于面前依旧面不改色,如今发这个,肯定是遇到棘手的事。   我皱了皱眉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   沈镜秉要咬嘴唇,关心的看着我,探头过来想要看清呼机。   我随手把东西扔回兜里,“急事,我先走了。”   沈镜秉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敷衍的点点头,起身就走。   但身后一直跟随我的灼热目光,还是让我感到不安,脚步便快了几步。   (3)   今天顶楼的风儿依旧喧嚣。   其实在这里,遇见过激行为是经常的事。   但眼前这个人是自杀倾向。   他站在楼边儿,头发灰白的男人一边拿着刀晃悠着,一边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不成条理的语句。   “......把我老婆孩子.....偿命......”   男人的眼睛凸起,眼角红得似乎滴血。   患者的眼睛毫无焦点的看着面前一大群人,一个个头儿很高的男人正在试图跟他沟通。   我悄悄挪到小黑旁边,“怎么了?”   小黑撇了我一眼,还聚精会神地看着患者,但嘴里简短地给我解释,“刺激到了。”   我皱起眉毛,“不应该啊。”   小黑这下总算把注意力分了一点给我,但语气愤愤,“还不是那个新来的主任,以为自己履历好就能瞎治疗,还什么刺激疗法,这鬼都知道要保守心理疏导吧?”   新来的主任?   我想了想,哦,那是一个跟沈镜秉差不多酷的男人。   就是正在跟患者沟通的人。   我抬头望向他,男人个子高,愣是把白大褂穿出了风衣的气势。   啧啧啧,果然是领导。   但小黑一直跟他不太对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领导明显是不能得罪的。   我干笑着,“那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小黑注意力又转移了过去,咬了咬嘴唇,“似乎不太乐观。”   那个患者最近新入院,其实我给他做过心理疏导,想了想曾经,有些慨叹。   男人曾经也是有钱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但却被亲得不能再亲的手足嫉妒。   一个雨天,一个蓄谋已久的男人,和独自在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女,谁知道能发生什么。   后来男人把录像带放给他看,他当时就疯魔了,攥着桌上的钢笔就戳进男人的眼睛。   然后,他就疯了。   家里人用他所有的积蓄把他送来了这里,家族耻辱让他们抬不起头,索性就不管了,反正男人的积蓄也能让他在这里过一辈子。   男人苍老的很快,几乎一日就能老一岁的模样,他头上的灰白似乎又比我上次见他严重了不少。   心情好时,他会跟我反复念叨着老婆还在等他回家,他的小女儿最爱的是街角那家店的蛋挞。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浑身哆嗦着,用指甲抓自己的皮肤,“她们的皮,皮,疼不疼?”   他像是念叨,也像是质问我。   我哪里知道疼不疼呢,但我知道这个男人很疼,疼到不想为人。   生活就是如此,一朝之间天翻地覆,人是最无助的,因为没有说不的权利。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我还是大部分的容纳了他的情绪,因此产生了共同心理,对他的同情就比别人多了几分。   我和小黑往前走了一点,在男人的侧方,不过两步的距离,他看不见我们,但们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不,不行,我要跟他们在一起!”   主任很冷静的站在他对面,冷着一张脸,“然后呢,你要跟他们说什么?”   “说,说什么?”男人的嘴唇哆嗦着,嗫嚅道。   “说你懦弱,说你独自活不下去,说你用命陪他们,”主任冷哼道,“你觉得自己像个男人么?”   男人打了个冷颤,他握住匕首的手颤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聚精会神地听着主人的话。   我有点惊讶,男人竟然渐渐冷静了下来。   身边的小黑冷哼了一声,“还算有几把刷子。”   “那,那我能怎么样,那个人那么对我老婆孩子的时候,他......”   他说不下去了,残酷的过往像是疯长的藤蔓,勒得他无法喘息。   不如去死。   “但你报仇了不是么,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还想做什么呢,你只是愧疚罢了。”   一针见血。   男人像是疯了一般,往前走了几步,渐渐远离了楼边缘,人群向后退,留出足够的空间。   “对,我是愧疚,但失去亲人的感受你懂么,刻苦铭心。”男人眼中是无法掩藏的悲伤,但是他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跟主任的对话也开始有逻辑。   “我懂。”主任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小黑似乎有些惊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主任,嘴巴紧紧的抿在一起。   作为医生,我格外的敏感,我知道这两个人似乎不太一般。   但我的注意力都在患者那,便没有细想。   “你懂,便应知道我的痛苦,让我去死。”男人说着,一步步挪向楼边。   人群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主任仍没动,他高瘦的身材像是刀锋一般冰冷。   “活着,比死难。“   他慢慢地说。   男人脚下一滞,他注视着主任,两个人认真地看着对方,突然,男人笑了,“但不死一次,怎么知道......”   他还没说完,我就立刻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往前了一步。   果然,男人想自杀!   我来不及选择,快步奔向他,男人对突然窜出来的我似乎有些惊讶,我猛得推了他一下,把他从楼边推开。   本想稳住身体,却被自己的腿绊了一下,斜斜的歪向楼外。   男人趴在楼边看着我,大概在想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我。   但大哥,我都要死了,还是为你,你就不能换个表情么?   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我竟没有闲心想别的,或许这一瞬间太过迅速,也没时间想别的。   大脑一片空白。   手腕突然一紧,我惊讶地看向头顶,竟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沈镜秉。   他吃力的扯着我的胳膊,脚别在楼边,时间太快,别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只有他,孤零零   的和我吊在一起。   男人看见我看向他,留出一个艰难的细小微笑,在他酷酷的脸上,显得格外好看。   瞬间,心跳如鼓。   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但天杀的,我好像爱上的是个神经病。   (4)   看着沈镜秉,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沈镜秉最终还是无力的跟我一起摔了下去。   但出乎意料,我们并没有坠楼,而是掉进了顶层下面的一个安全网里。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我跟沈镜秉几乎都要负接触了。   他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看着男人含情脉脉的眼神,有点喘不上气,欲言又止,“你......”   “嗯?”   别想太多,我是真的要被压到喘不上气了。   “患者,你能不能往旁边挪挪?”   沈镜秉一个大个子就那么生生压到我的小身板上,真的让我有点吃不消,我把头歪向一边,尽量不直视着沈镜秉,手拍着他的肩膀。   “好吧。”   又来了,沈镜秉又流露出那种软软的表情,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哀怨。   我坚定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自动自觉的把刚才一瞬间的心动归结于生死攸关时刻瞬间的肾上腺素爆发,我的表情刻意冷漠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   “患者?”   沈镜秉看我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眉眼慢慢冷了下来,他没有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我靠,你看我干什么?   我突然没来由的害怕了起来。   精神疾病的患者许多都带着执念,他们会对某件事或某个人格外的偏执。   我一点都不希望沈镜秉对我有什么执念。   对我不好,对他也是。   彼此都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我是医生,他是患者,这才是对的。   我极其迅速的想从他身下挣扎出来,但因为两具身体贴得太紧,我一蹭,他就哼了一声。   地心引力,没辙。   “盛易。”他是知道我名字的,男人很傻,但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   沈镜秉眼神有些复杂,带着几分茫然和忍耐,就那么看着我,“我的蘑菇怎么了?”   他不提我都忘了蘑菇这茬。   呵呵。   我在心里冷笑。   能怎么,估计是金针菇摇身一变成猴头菇了呗。   都是男人,我自然知道他怎么了,我不敢动弹了,但明显地感觉到胯下被什么逐渐变硬的滚烫的物什顶着。   我嘶了一下,不敢动弹了,咬紧牙关把身子绷紧,尽量不想那是什么东西。   沈镜秉眨了眨眼睛,看我不说话了,他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嗫嚅,“是不是蘑菇成熟了,盛易,你摸。”   我摸你个头啊。   男人一时表现的太过正经,我都忘记他本来就是个意识混乱的人。   “好难受啊。”他尝试着动了动,缓缓地蹭过我的身体。   我“嗯”了一声,冷静的表情终于破碎了,又不敢大声说话,小声嘀咕,“你他妈的别动。”   沈镜秉立刻就不动了,嘟着嘴把脑壳子埋在了我脖颈间。   我在心里叫苦不迭,旁边突然响起了小黑嘲讽的声音,“哟,痴男烈女们,这演的生死离别能收场了不?”   我又一次觉得小黑绝对是神赐给我的礼物。   忙推了推沈镜秉,“快起来。”   安全网正对着顶层走廊的窗户,一群人在等着我们,小黑站在最前面,似笑非笑。   沈镜秉像是没看见那群人一样,听着我的话才慢慢爬了起来,借着小黑伸出来的那只手跳进了走廊里。   我慢慢的深呼吸了一下,尽量不去在意双腿间也慢慢苏醒的东西。   翻过窗户才发现人都差不多散去了,只剩下小黑在等着我,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还有旁边静静站着的主任。   主任一看见我便扑了过来,刚被沈镜秉压没了半条命的我被他这么一撞,差点没被撞了个正着。   “小盛,没事吧。”主任一脸的紧张,哪还有刚才面对患者时冷静自若的模样。   啊?   说好了的邪魅狂狷的人设呢?   一直冷冷看着的神经病默不作声的蹭了过来,看了看主人扯着我的手,又看了看我一脸的懵逼,突然撅了撅嘴巴,扯开了主任。   主任也没惊讶,笑眯眯的看了脸色紧绷的沈镜秉一眼,又转向我,“小盛啊,你为了医学而献身的精神,真是令人敬佩。”   我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一时忘记了自己被沈镜秉紧紧抓着的手。   听不懂领导的话也一定要附和,即使我刚从生死边缘回来,这点常识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是是,您说的对。”   主任笑的像一只狐狸,瞥了眼旁边一直冷冷看着的小黑,“你看,多好。”   “骚包。”小黑没再理他,转向我,“你刚才可是吓死我了,幸好白——”   小黑突然刹住,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幸好主任告诉我有防护措施,这一出只是他为了对患者进行治疗才演的一场戏而已。”   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搭理一点一点向自己蹭过来的主任。   但还没等主任蹭过来,小黑就像自带雷达一样,也不看他,“走不走?”   虽然我腿还软着,但看着小黑脸上的表情,好像我敢说不,他就绝对能做出拖着我走的丧心病狂的事儿。   再加上身旁还有这么个大炸弹,我忙不迭点头,“走走。”   刚说完,小黑连个表情都没有甩给主任,扭头就走。   我像个小媳妇一样跟了上去。   后面的两个人傻愣愣的看着我们走远。   半晌,主任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言的沈镜秉,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不容易吧,成天闹别扭。”   沈镜秉没太理解他的话,偏着头看了他一眼。   主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是什么病来着?”   (5)   我叫盛易,是一名精神科医生,今天是我躲避我患者的第二个星期。   这太难了,几乎让我窒息。   这男人原来不是经商的,是FBI吧。   我吃饭,他会突然端个盘子出现在我旁边,笑眯眯,“盛易,想吃什么?”   我值班,他会老老实实蹲在门边等我,查房的时候像一头怕惹毛主人而老老实实待着的的哈士奇,“盛易,你来了?”   甚至我上厕所,他也会突然出现在旁边。   “盛易......”   我操。   我哗啦一下把裤子提上,手忙脚乱拉拉链的时候甚至差点影响下半生幸福。   悲愤的扭头看他,男人能将病服都穿出衣冠楚楚的感觉,但偏偏脸上弱弱的带着讨好的情绪。   说实话,看他这幅模样,我挺难过的。   但若将来我心疼,谁能来安慰我?   沈镜秉么,我不能指望他,我也不敢指望他。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好了,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我不年轻了,我也折腾不起。   沈镜秉也折腾不起。   “你干什么?”我低下头,打定主意不去看沈镜秉。   “盛......”他小声嗫嚅。   他一叫我名字我就烦,亮声打断他,“叫我医生!”   说完才发觉自己语气太严厉了,况且我们也不应该始终给他们一种在医院的感觉,容易造成心理性紧张。   “有什么事么?”我保持公事公办的表情,把自己整理好才转过身看他。   沈镜秉看着我,好半天,几乎我要失去耐心的扬长而去时,才软软的说。   “我想你了。”   我叹了口气。   不是我方同志意志不坚,是敌人太他娘的狡猾。   “沈镜秉,好好接受治疗吧,早点离开这里。”   离我远点,趁我还没改变心意。   “我知道,白白跟我说了。”   “白白?”我下意识的跟了一句。   “就是那天和我一起站在走廊里的人。”沈镜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恍恍惚惚我像看到了另一个人。   我想了想,磕磕绊绊的说,“主,主任?”   沈镜秉想了一会儿,大概才理解我的意思,“是吧。”   是你个吧啦的大头鬼。   主任竟然叫白白,哈哈哈哈哈。   在心里笑了一会儿才默默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一会儿一定要去跟小黑分享这个八卦。   过了一会儿,沈镜秉看我不说话,他也不说了,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本应趁着这个机会转头就走的。   千错万错,错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你不走么?”   沈镜秉摇摇头,“疼。”   做医生的总是有这个职业病,即使我是个精神科医生,“哪里疼?”   “蘑菇。”   我扭头就走。   身后沈镜秉的声音却哼哼唧唧的传过来,“蘑菇真的好疼啊,盛易。”   我这步最终还是没有走出去。   算了,认命。   我转过身子,咬牙切齿,“怎么回事?”   沈镜秉好像很开心,但看着我黑脸,又不敢显露出来,眼睛里亮晶晶的,“刚才对面床的人聚在一起看什么会动的小人,拉着我去看,然后我就好痛。”   “会动的小人?”   沈镜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我描述,摇头晃脑的有点着急,后来干脆跑过来,把我摁在了墙上。   男人力气大的惊人,折着我的手就把我摁到了墙上,幸好我们医院的厕所是五星级水平。   温热的瓷砖没有把我摔疼,但身后男人坚实的身子几乎把我硌疼了。   挣扎无果,我叹了口气,安静的趴在墙上。   “就这样。”   沈镜秉一边说,一边用下身撞我的屁股。   我几乎以为他是故意的,但眼角余光里男人疑惑又纯洁的表情几乎让我以为这只是一场纯粹的学术讨论。   我该如何把这个当成一场学术讨论,死鱼一样靠在墙上的我生无可恋的想着。   男人的下身还是硬的,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疼了。   卫生间里静的吓人,男人一下一下撞击的声音和喘息声交织在了一起,震得我鼓膜发热。   虽然隔着裤子,但一下一下戳刺着我股缝的东西触感惊人的强烈,似乎还带着灼人的温度。   一来二去,我竟然也有了反应。   一边咽了口唾沫,一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才冷冷的开口,“放开我。”   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沙哑。   沈镜秉愣了一下才慢慢放开口,我转身看他,后背倚在瓷砖墙上,几乎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滑下去。   真他妈的丢人。   我看着沈镜秉,男人的眸色黑得几乎透彻,像有什么在烧着,脸上的表情有点意犹未尽。   我知道他什么都不懂,但仍是知道他对我起了反应。   带上肉欲的情感跟我原本以为的不太一样。   比我原以为的短暂的迷恋更令人害怕。   我让我的患者对我起反应了。   真是操蛋。   “盛易,帮我,我好疼。”   沈镜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比我想得更敏锐,他知道站在他不过一步之间的男人此时脆弱到可怕。   或许是我心软了,或许是我的理智终于沦陷,也或许是男人还是撩起了我不知道哪里不太对的欲望。   我的胸口一起一伏,看着对面认真看着我的男人。   世界失色。   “好。”   我的声音第一次令我自己觉得陌生。   (6)   做,还是不做?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比起这些——   该死的,是谁让这群人用手机看片儿的?   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在厕所帮别人撸。   我一路拉着男人去了心理咨询室,根本无暇关注别人的目光。   “盛易......”   又来了,他又这么叫我的名字了,每次这么一闹,我都没辙。   “闭嘴!”我本来就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根本没心情搭理他,只是低声呵斥。   沈镜秉虽然让人上火,但往常一贯很乖,现在也是,只是默默的盯着我。   虽然他已经要把我的后脑勺盯穿一个洞了。   把男人甩在躺椅上,我呼哧呼哧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沈镜秉盘腿坐在已经上,静静的看着我,不说话。   但他的眼睛好像能说话一样。   烦得很,我移开了目光。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我粗重的喘息声,但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沈镜秉一直在等,也不着急。   屋子里没开灯,厚厚的窗帘也没有拉开,只能大致的看着一个人的轮廓。   沈镜秉安静的像是个影子,但他在看着我,我一直都知道男人在看着我。   手指被我捏得发疼,但我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顺着男人的裤子摸了进去。   我的另一只手扶着男人的肩膀,感受着男人微微的颤抖。   我自己都惊讶自己竟然有点想笑,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让我生出了一种猥琐良家妇男的错觉。   唉。   我在心里叹息着,拿他没有办法。   男人的皮肤很凉,我慢慢的用手圈住了那个脆弱的物什。   握住的时候我感受到了男人忍耐的闷哼声,就在我的耳边。   当视线不再灵敏,听力将更加发达。   男人带着温热喘息的呻吟轻轻扫过我的耳畔,像拂过心尖尖一般,我咽了口唾沫,嗓子都有点发干。   “易易,动一动。”   男人看我发愣,把头侧过来在我耳边小声地呢喃着。   我打了个哆嗦,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像如梦初醒一般。   男人的手撑在身后,表情慵懒,眼角堆着的情感柔软而易碎。   心跳如鼓。   明明是他,但躺在床上的人却像是我一样。   被动得要命,我作为男人,骨子里不服输的情绪被激发了出来。   我倾身向前,手里微微用力,粗糙的拇指缓慢用力地磨蹭过尖端。   “易易......”   男人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浓重而炽热的情感,我不敢想那是什么。   “别这么叫我,不好听。”   沈镜秉听了我的抱怨,不说话了,抬头看着身子上方的我,眼里有些不解,但他并不会说出来,只会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静静的表达着他的疑惑。   我不敢看他了。   低头把脑门埋在那人的颈窝里,男人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像是雨后的青草,清新得要命。   现在却像是发酵成了酒精,闻一下就让人迷糊起来。   我一定是醉了。   我在沈镜秉的怀里,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真实的触感像是灼痛了我的手指一样,但疼痛的尽头带上了欲望。   男人的东西在我手中硬得像铁,几乎一只手已经包裹不住。   我很佩服我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有闲功夫对比下他的和我的。   发现自己并没有他大,恨恨的冷哼一声。   沈镜秉听见了,低下头看我,但只能把下巴支在我的头顶。   “盛易?”   男人很迷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懂我在想什么。   沈镜秉,你懂什么呢,你明明什么都不懂。   我没搭理他,只是加快手上的动作,赶紧把这一场荒唐结束。   时候到了,男人仰起的脖颈在黑暗中依旧闪着细碎的光芒,他出了薄汗。   我拿出抽纸把手上的东西擦干净。   不得不说,作为男人看着这一幕有点怪异的成就感。   这是不是说明我的活儿还不错?   呵呵。   想笑笑不出来,我撑起身子想离开,却发现右手酸疼的要命,又跌回了沈镜秉身上。   男人一偏头吻住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跟男人接吻。   男人口腔里的气息跟他身上的味道很像,不会让人反感。   他很笨拙的吸吮着我的嘴唇,在黑暗中发出吱吱的水声。   我以为这只是意外,后来发现这不是,男人没有闭眼睛,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或者,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   我很佩服我自己,我一定是个合格的医生,在这种时候还能考虑学术。   男人意识混乱了,但本能还在,或者,他已经开始恢复了。   吓得我推开了他,起身就走。   走到门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我没有回头,只是沙哑着嗓子,“用手指把黏糊糊的东西擦干净,再把衣服穿好再走。”   我一定是中毒了。   白主任的表情深深的让我怀疑我是为医学献身了。   “怎么了?”他看着火急火燎赶到他办公室的我,依旧是笑眯眯的。   “我觉得沈镜秉,似乎,似乎对我有依赖心理。”   我慢慢的想着适合的话,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说我刚帮那人打了飞机。   “这是好事,我发现,他只要一靠近你,就开始逐渐恢复意识。”   主任眯了眯眼睛,但话说得很认真。   我站在他对面,思考了一下,试探着问,“那,是你让他去接近我的?”   主任点了点头。   操。   被领导卖了算工伤么?   “你不希望他被治好么?”主任笑着问我。   右手在滚烫发热,我把手背在身后。   还没等我开口,门就被人撞开了,我呆呆的看着顶着鸡窝头的小黑把门摔得震天响。   “你他妈的跟我酒后——”   小黑看着我愣了,我看着小黑,目瞪口呆。   我操,撞破领导和对面桌同事的奸情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一片寂静,只有主任小心翼翼却又花枝乱颤的声音。   “小黑黑。”   (7)   我觉得最近我开始了育儿生涯。   但其实不是的。   沈镜秉和小孩子还不太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孩子还有些常识。   而沈镜秉是意识混乱,他的思维和常人,不太一样。   比如。   “盛易,你看,白白让我给你画了一幅画。”   今天沈镜秉又来骚扰我了,我看了眼对面坐着的的小黑,小黑什么话也没说,端着自己的水杯,哼着小调就出门了。   出去之前,还很贴心的帮我关上了门。   我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觉得可笑,为什么有种偷情的错觉。   自从上次不合常理的接触之后,我再也没提过那事,每次沈镜秉要提就被我插科打诨的岔开了话题。   沈镜秉很敏锐,似乎是发现了我的逃避,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委委屈屈的顺应了我的心意,对那天的事绝口不提。   而我,也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上次白主任跟我说的话让我醍醐灌顶,解决沈镜秉的问题简直太简单了。   早点让他康复,然后,让他滚蛋。   “什么?”   我笑着转向沈镜秉,看着他把自己窝进了办公室的沙发。   这似乎会给他安全感。   我发现这件事很长时间了,沈镜秉似乎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在他发病前好像就已经是如此,这是扎根在心里的一种潜意识,正常又不正常。   我帮不了他什么,帮助他康复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其余的所有,都有些越界。   “你看,我画的你!”沈镜秉今天似乎很开心,笑眯眯的蹲在沙发上,把手里的画举给我看。   我有些惊讶,男人似乎很有艺术感。   线条有些凌乱,但不能说不流畅。   男人是真的已经开始渐渐康复了,但是——   “这是什么?”我语气有些凌厉,看了眼沈镜秉。   “是易—”沈镜秉看着我的脸色顿了一下,像被口水呛到了一般,把气儿顺过来才慢慢改了个口气,“盛易啊!”   神他妈是我。   这一穷二白的,我还以为是包子。   我拿着画的手有些颤抖,但在沈镜秉面前还是要保持着微笑。   “这不是包子么?”   “你就像包子一样啊!”   “......”   “你像包子一样,白白的,软软的,香香的,看起来就肉香四溢。”   沈镜秉看着我笑,明明很纯洁,但我总觉得很不良,尤其是配上他的形容词。   我啧了一声。   说不上哪里奇怪。   难道是我太不纯洁了?   沈镜秉突然开口,“盛易,其实我知道你是外星人。”   啊?   正沉浸在自我检讨中的我茫然抬头,对上可以压低声音,表情有些鬼祟的男人的眼睛,“什么意思?”   觉得有些好笑,但患者说的话我们不能觉得好笑,这会让他们产生不信任感。   我抿着嘴,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呢?”   “因为我一见到你就觉得身上哪里都疼,你肯定对我有什么辐射。”   “可是我明明长得跟你一样啊。”   我很耐心的跟沈镜秉对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尽医生的本分的,但沈镜秉经常会逼我把我日常工作时带着的情绪脱掉。   “不是,你不一样。”沈镜秉说得很是笃定。   觉得好笑,我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沈镜秉的表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哪里不一样?”   “我从没见过你长蘑菇。”   嘶——   钢笔在粗糙的纸面划出一道痕迹。   我觉得我要对蘑菇这个词过敏了。   我缓慢地把钢笔放下,跟沈镜秉对视,非常认真,男人抿着嘴,也很认真的看回来。   我开始怀疑这个龟儿子不会是跟我装傻吧。   “你知道蘑菇是什么么?”   “知道啊,是这里!”沈镜秉拽了拽自己的耳朵,然后在脱裤子的时候被我拦了下来。   “别别别,坐下坐下,我跟你慢慢说。”我一脑门子汗,每次跟沈镜秉着疼,我都身心俱疲。   我觉得是时候要过激疗法了,我要在他的意识形态里,把自己的独立人格和蘑菇这种生物完全的剥离开来。   这可能会造成他失去自我的短暂痛苦,但见效快,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必须这样。   “我教给你个任务好不好。”   我难得的和颜悦色让沈镜秉很受用,他立刻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袖子边上。   他不敢扯,只是用手指碰着,仿佛这样让他安心。   有点心酸,但我不是年轻的小姑娘。   男人天生比女人心硬一点,而我是医生,心硬几乎是本能。   我只需要负责,不需要别的情感。   “你去外面找护士姐姐,把这张单子给他。”   说着,我在一张单子上简短地写了几句话,交给了沈镜秉。   我是要让护士带他去培育几株蘑菇,让他亲眼看一看。   他不是蘑菇,他也不长蘑菇。   沈镜秉走了,小黑才晃晃悠悠的端着茶杯进来了。   “哟,你那位走了?”   我瞟了他一眼,“什么这位那位的,别瞎说。”   小黑瘪了瘪嘴,沉思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   我笑了,“有屁快放,这么磨磨叽叽的可不像你。”   小黑撇了下嘴,“就是想提醒你一声。”   “嗯?”我一边做着记录,连头都没抬。   “沈镜秉好了以后不一定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事,或者他会为现在的性格而觉得耻辱,他不一定会记得你,甚至更坏的打算,是他根本不愿意记得你。”   “说不定哪天,他就突然消失了,你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每天都带着希望和绝望过活,这会把人逼疯的。”小黑似乎很受触动,眼睛里带着回忆的光。   作为精神科医生,我们会比常人更加敏锐,我抬头看了眼小黑,“主任怎么你了?”   小黑似乎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决定避开不谈,他慢慢地说,“我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咱们是医生,他现在依赖你,不代表以后也是,还是别陷进去的好。”   我手中的钢笔还是停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这些我都想到过。   所以才会不敢抱有什么希望,所以,才会害怕失望。   “嗯。”   我最后淡淡的应和了一句。   (8)   其实我从未想过和沈镜秉走到一起。   不是我不敢,也不是我嫌弃他,而是我比很多人都现实。   但不代表没动过心,也不代表我不爱他。   或许从天台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他了,爱得胆战心惊,诚惶诚恐。   我知道在危险时刻人类的肾上腺素会飙升,营造出爱情的幻觉,我是个医生,我知道。   但当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当这种情绪还没有消退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事情开始大条了。   但日子总是要过的,沈镜秉是我的病人,我是医生,这是天职。   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总有痊愈的那一天。   自从帮他区分开蘑菇与他自己的区别,他的一些想法似乎开始和常人接轨了,也很少说些超出常识范围的言论。   虽然跟意识还有些混乱,但他在痊愈,而我却一天天莫名的心情有些低落。   我不是精神变态,自然不会因为他好起来而觉得难过,但这颗心,从不听我的。   无论是我爱上他的时候,还是现在。   我也想跟小黑谈谈,毕竟小黑也算是我的铁哥们了,但我这铁哥们明显在今天有些情绪低落。   不,是非常的低落。   我用桌子上的钢笔捅了捅他蔫蔫地放在桌子上的胳膊,“哟,装什么情圣呢?”   不知道我话里的什么刺中了他,他立刻起身,斜了我一眼,“说什么呢?”   嘿,我笑了,“你激动什么啊,戳到你什么痛脚了?”   小黑看了我半天,又软软地趴了下去,“今天我生日。”   “你生日还这么忧伤?”   “你不懂,”小黑又白了我一眼,“我,唉。”   他欲言又止,我赶紧过去磨他,他才慢慢跟我说了下去。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难过了,要我,我也不乐意。   小黑没爸,小黑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大出血死了,他这下彻底是一个人逍遥自在了,每到生日的时候都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到自己的母亲,难免有些伤感。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倒是每个生日都陪他过的,但后来,那个人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   要不就不给,这样浅尝辄止更让人难受。   我看了垂头丧气的小黑一眼,试探着问,“主任?”   小黑似乎早就想到我能知道了,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沉沉叹了一口气,“情啊爱啊,都是扯淡,何以解忧——”   说着,男人豪气万丈的从桌子底下提溜出来一袋子啤酒。   我傻了,“你怎么搞进来的?”   “怎么搞不进来,爸爸偷偷存的。”小黑豪气地把啤酒罐摊在桌子上,扔给我一瓶,“来,一醉方休。”   小黑在我眼里像个英雄一般闪闪发亮。   但如果他醉了以后没有痛哭流涕搂着我脖子摇来摇去的话,会更像。   “你说,为什么?”小黑边哼唧着边指着自己,“我长得不好看么?”   我打着酒嗝,眯着眼看他,傻笑道,“好看好看。”   平心而论,小黑除了脸有点黑,长得还算可以,但我要安慰他,“可好看了!”   “放屁!”小黑一边笑,一边大声反驳我,像个疯子。   但我的情况也没好很多,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我嘿嘿笑着,努力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才看清来人。   “嘿,主任!”   主任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看着纠缠不清倒在沙发上的我们俩,“这都下班了,你们俩干啥呢?”   “喝酒。”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来不?”   小黑嘴里颠三倒四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一伸手啪的把我的手打落,“吵死了!”   啤酒罐里还有一点点酒,正好洒到了小黑裤子上,小黑骂骂咧咧的就准备抽皮带了。   主任眼疾手快的把他的手按住,小黑不乐意,哼哼唧唧的说不清楚话。   主任苦笑着把他扯起来,搂在自己的怀里,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小黑的背,“乖啊乖啊,咱不闹。”   我在旁边笑嘻嘻的看着,即使有七分迷糊,仍时有三分理智的,我看着主人的脸,慢慢笑不出来了。   男人是认真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个人过去有着怎样的牵绊,这个男人都是认真的。   我看着主任软言软语的哄着怀里不安分的小黑,男人好看的脸上带着稀薄的温存笑意,突然眼睛有些发酸。   真好,有一个这么对他的人。   小黑慢慢的安分了下来,主任眨了眨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对啊,我带你去换裤子。”   说着,就准备起身扶小黑起来,还跟我说,“盛意啊,你就现在这沙发上凑合一下吧,我一会儿找人来看着你。”   我直觉小黑的处境不妙,连忙扯住了小黑垂在一边的手。   主任倒表情没变,笑眯眯的看着我,“还是说,你想加班?”   小黑,兄弟对不住了。   主任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就扶着软成一滩烂泥的小黑走了。   一下子安静下来,但并没有让我好受一点,安静在我被酒精麻痹的脑子里膨胀着,发酸的疼。   半晌,一双柔软的拖鞋出现在了我面前,还有带着好看针脚的睡衣。   我抬头,笑了,“是你啊。”   (9)   我比我想象的还有些软弱,尤其是喝醉酒的我。   “你怎么来了?”我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笑,盯着那个人上上下下滚动的喉结。   “易易——”沈镜秉看着我,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隐忍。   我从沙发上蹦下来,扑到神经病身上,用手使劲儿的勒着他的脖子,口气愈发凶狠,“不许说,不许说这个名字!”   沈镜秉没说什么,只是把我的胳膊微微拉开,保证自己不会被我扯窒息。   早已跟小黑喝得烂醉如泥,我身上哪里还有半点儿力气,折腾到后来,只是挂在沈镜秉身上,头在他颈窝间胡乱地蹭着。   他身上清新的味道让我的脑袋更晕了。   “别叫这个名字,你一叫我,我就容易心软。”   沈镜秉眼睛中有不明的光闪过,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莫名,“心软,你也会对我心软么?”   或许是某些时候,我职业中带着特有的警觉,我突然松手,晃晃悠悠的站在沈镜秉面前,“你最近做心理测试了么?”   沈镜秉静静的看着我,没说话。   “是白主任给你做的?”   见我执意要问,沈镜秉咬着嘴唇,没说话,但在我的注视下,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出来。   “他说我,说我要正常了。”说完,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易易,我不正常么?”   看来他的意识虽然恢复正常,当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自我认识,记忆也是带着缺失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突然,我笑了,“不,不正常的是我。”   我竟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好起来。   在那个瞬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做医生的人。   我偏头看着沈镜秉,开始认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劫难。   神在我活了二十多年之后,精心为我准备的一个最甜美的劫难。   沈镜秉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眨了眨眼睛,但他也没有多问,绝大多数时候,沈镜秉都非常的温顺,只是带着柔软温和到不堪一击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我突然叹了一口气,重新又扑到了沈镜秉身上,太过用力,撞的他闷哼一声,倒在沙发上。   我捕捉到他的嘴唇,对上沈镜秉境惊讶的目光,然后我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就像我敦伦的那个人不是我的病人。   我含着他的嘴唇,牙齿细密的一点点啃噬,用唇瓣磨蹭着他的唇角,一点点的揉弄研磨着。   口水交融的啧啧水声像是要将耳膜震碎一般,电流顺着向下,正好迎合上急促鼓点般的新拍声。   似乎过了好久,我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就像溺死在空气中的鱼,我大口的喘息着,吸食着微薄的空气,狠狠的拥抱着身下这个男人,男人坚硬的胸膛几乎把我硌疼。   但疼痛会带来自虐一般的快感,让我的眼角几乎发红。   但沈镜秉却显得格外的冷静,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波澜,静静的望着我。   啧。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男人,这样还是挺让我受打击的。   我自嘲的笑了笑,脑袋像要炸裂一般的疼痛,然后我慢慢撑起了身子。   但还没如何,沈镜秉的动作比我快多了,他的双臂环住我的脖子。   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再睁眼,沈镜秉已经跨在我身上了,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易易,白白跟我说,要随心而活,我不懂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便是我的心。”   “没了你,活不了。”   看着沈镜秉认真的神情,我突然没来由的害怕,甚至还有一丝心虚,我闭上眼睛,伸手挂住他的脖颈,把男人整个拉向自己。   感受着那个人的吻从脖颈向下,像点燃了一路火焰,点燃了我半边身子,   他突然聊起了我的上衣,在我肚子上亲了一口。   我打了个激灵,愤愤问他,“你干什么?”   看我黑脸,那人也不在意,笑嘻嘻的又一路亲了下去。   到后来,我连质问他的意识都没有了。   那个人的温柔是浩瀚大海,将我整个裹了进去。   温柔乡里死,我不亏。   沈镜秉,我们也是该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10)   “我要请假。”   我站在主任的办公桌前,一脸好死不死,心如死水,你奈我何的表情。   主任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了我这句话,手中的钢笔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可以啊,小同志熬夜为医学献身,应该的,应该的,你是要请一天还是两天?”   “......”   “主任。”我握紧垂落在身侧的手,咬牙切齿道,要不是看在眼前这个人掌握着生杀大权,我恨不得手撕了眼前这个人。   明知道我跟沈镜秉不清不楚的,还特意把那个男人招呼来照顾我。   然后就把我“照顾”进去了,我早上,是在沈镜秉怀里醒来的。   男人光裸的肌肤温暖而干燥,我们离得太近了,我甚至能感受到沈镜秉有力的心跳。   其实我能模模糊糊记得昨天晚上的光景,记得那人,如何不要脸的索求着,记得自己是怎样在那人身下喘息着几乎死去。   但那又怎样,我们能在黑暗里纠缠达到快感的巅峰,但不代表我们能在白天中相濡以沫的厮守。   性和生活从来不是一回事。   所以我偷偷摸摸的从那人怀里脱身,穿上自己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就来跟主任请假,跟做贼似的,心虚得要命。   我根本不敢想象那个男人混混沌沌的醒来,茫然的看着怀里消失的那个人。   这次,我是真的再也不能见沈镜秉了。   “嗯?”主任依旧是笑眯眯的,皮笑肉不笑,含笑看着我的肚子。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的肚子,我是男的,拉不出那一坨肉来。”   “唉,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说不定能一刺激小沈,就好了呢。”   他这话提醒了我,我扬起了一遍眉毛,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主任,沈镜秉跟我说起你在给他治疗,但为什么这件事你没有告诉我?”   主任这才慢慢收起了笑容,空气突然静了下来,我看着眼前突然面目严肃的人,咽了口口水。   这个男人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我都忘记了他曾经凌厉凶狠的模样。   但还没等他开口,办公室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了。   又是小黑,顶着蓬乱的头发。   “我操你妈,姓白的,你又跟我酒后——”   小黑看见我,明显懵逼了,宿醉的脸看起来更傻了。   第二次撞破领导和同事的奸情,怎么破,急,在线等!   小黑的表情终于开始发生了波动,看着小黑眼睛中的刀光剑影和磨刀霍霍,我再次发动了求生的本能。   谄媚的看着主任笑,“主任啊,我的假?”   主任正看着乌云盖顶的小黑傻乐了,哪有功夫管我,像个昏君一般冲我挥挥手,“准了,准了。”   于是拿到假的我迅速退场,刚关上门,里面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啧。   我笑着顺着空荡荡的走廊走着,屁股还是有些发胀的疼,我有些一瘸一拐的。   干脆靠着墙站了一会儿,这个时候走廊里还没有什么人,我把头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稀薄的阳光。   人有的时候就要看清事实,我跟沈镜秉不合适,我爱上的,是不正常的他,而他用来爱上我的那个人,也并不是他自己。   即使有着肌肤之亲,但我仍算是跟他素昧谋面。   两个都不认识彼此的人,该怎么相爱?   越想,后背越冷。   我在这温暖的光线里,如同度过了一整个冬季。   所以是我该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了。   主任最终给了我很长的假期,我本想着整理好心情,再回来治好沈镜秉的病。   但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康复了。   准确的来说,我凑巧赶上了他出院的那一天。   小黑帮我拿着行李,一直跟我絮絮叨叨的。   “你都不知道,你走那一阵,沈镜秉像是疯了一样,把他的VIP房砸了个稀巴烂,任谁都拦不住,最后还是白主任出面,把他关进了办公室,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一样,特别积极配合治疗,这不就康复了。”   说完,小黑把我扒拉来扒拉去,仔细的打量着,“你说你也不是红颜,怎么就这么祸水呢?”   我没接这个话茬,倒是坏笑着凑了过去,“你跟主任还好么?”   小黑立刻变了脸色,清了清嗓子,眼神有些飘忽,“有什么好不好的,我警告你,别乱说。”   小黑性子内热外冷,嘴也是刻薄的要命,他如今这么底气不足的反驳我,大概是已经被主人收了。   其实我很放心,醉酒那天,主任看着小黑的眼神还历历在目,他大概真的很爱小黑。   但想那天,我的喉结动了动,转头问小黑,“沈镜秉呢?”   “大概在病房,主任陪着他收拾东西,再嘱咐一些事。”   小黑一边说,一边领着我过去。   我似乎真的好久都没见过沈镜秉了,久到看到如今的他都觉得陌生。   男人背对着我,正对着全身镜认真的系着袖口的扣子。   男人的身量极好,穿着病号服的时候也能穿出走秀的气场,如今穿着手工定制的高端西装,气势浑然一体,禁欲又温润,但距离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见到男人后变得柔软的心逐渐硬了起来,我鲜明的感受到,那人跟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那么,何必有什么牵挂和牵扯?   虽然理智是这样,但我始终不敢问我自己一句。   我为什么连行李都不放,来这里看这个人?   突然觉得窘迫,自己的行李还放在这,但慌忙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小黑已经把我的行李拿走了,还顺便叫走了主任。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我其实并不适合此时独自跟沈镜秉在一起。   本来安定的心全都乱了。   等我把目光收了回来,正对上镜子里男人探究的眼神。   那人的眼睛黑白分明,但到底不是那个人的眼睛了。   这人的眼睛中满是冷漠与决绝,再也没有一丝丝当我的病人时的温暖和柔软。   “盛医生。”他冲我点点头,算是问候,但语气是适中的礼貌与疏离。   “你好。”   我笑了,就那么看着他,连眼神都不敢移动,只怕露出一点情绪,便溃不成军。   他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盛医生,我知道在治疗期间,我可能对你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绪,对你造成了困扰,抱歉。”   不该有,所以他便是这么定义的吧?   我是个精神科医生,对言语的敏感程度比一般人高,我甚至能听出那个人语气中细微的厌恶。   笑得有些累了,但不敢停,怕摘下了这个面具,那个流露出真感情的自己多么的可怜和卑微。   我突然想了小黑跟我说的话。   果然,他恢复了正常,便对曾经的自己弃若敝履,顺带着,连着对待我的心意也觉得可鄙和粗陋。   我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但仍旧是放任着自己爱上了你。   我早就知道,爱上你,便是万劫不复,或许是我就是视你的爱如空气,让你心灰意冷,或许就是我爱上你,然后痛彻心扉。   但我还是爱上了你,因为舍不得你难过,便只能任着自己痛得要命。   不是我不敢爱你,只是我不能。   “没事。”   我已经说不了别的什么,笑容有些发僵,扯得嘴角酸痛,但我能保证着自己的笑容依旧自然。   因为早就在心中演习过千百遍,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你,和我擦肩而过。   就像今天一样。   (11)   沈镜秉走到了我对面,低头看着我,这个男人的眼神依旧认真,但不是在揣摩我的心思,而是在想,怎么摆平我。   我突然有些想笑,这个时候的笑倒是真心诚意的,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不算难过,反倒是松了口气,这天的到来远没有我原本想的那么难受。   原本以为的惨烈与狼狈,都不值得一提。   这就是生活,爱了,爱上过,离开。   何况,他并不爱我。   某种意义上,他并没有爱过我。   爱上我的那个男人是个神经病,虽然精神不太正常,但他会笨拙的琢磨着我的心思,连我眼角的细小的皱纹都会让他担心。   他担心我不开心。   我怎么会开心呢,因为知道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一场无处安放的爱情。   那个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死去了。   而我,也并不值得他回忆。   因为我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受伤,因此苟延残喘的躲避着。   但爱了便是爱了,痛也没得办法。   “盛医生,我记得曾经的事,”沈镜秉咬了咬嘴唇,有些微微发白,他的眼神中有些许的妥协,或许这是以前的他从未体会过的情绪。   我淡淡的微笑,完全以一副医生的面目。   没必要,这个男人始终不是我爱过的那一个。   “嗯,会的,你毕竟不是失忆,你可以把这个当成看过的电影或电视剧,这只是短暂的偏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镜秉皱了皱眉头,语气重了几分,“我是说,我记得所有的事情。”   我以后的看着他,然后恍然大悟。   哦。   呵呵。   我很想结束这场尬聊,但愁眉苦脸的看着男人有几分认真的脸,还是不敢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突然很想念那个瞪着弱弱的眼神看着我的男人,那个被我看一眼都觉会雀跃像是繁花绽放的男人。   我从来没觉得沈镜秉这么难对付。   我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啊,那个,那个我不在意的。”   沈镜秉眯了眯眼睛,依旧那么直愣愣的盯着我,“不在意?”   他轻声笑了一下,带着气音,听得我直打哆嗦,“贵院医生都这么随便?”   妈的。   不知道谁刚才那么紧张的怕跟我扯上关系的哦,现在给脸还不要脸了。   被沈镜秉盯得我发毛,我有点火了,也没心思再跟这个男人这么周旋,我太累了,累到连说话都要强打着精神。   “你想听什么,你怕和我扯上关系,我便告诉你不在意,那你还怕什么?”   说着,我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带些自嘲,但笑到了末尾,已经尽是苍凉。   “还是你怕,怕我不干净,弄脏了你?”我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英俊的脸,“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要,也不愿意和你纠缠,只求你快点消失在我的生活里,给我留最后一份尊严。”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尊严也不能留下么?   说完,再也不想看男人的脸,我低下头,静静的看着地砖的纹路。   沈镜秉没有在说话,过了半天,我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   男人没有一丝的犹豫,直直的朝我走过来。   我静静的站在那里,感受到男人突然接近的温暖。   然后,这温暖和我擦肩而过。   沈镜秉静静的和我擦肩而过,就像一场不真实的风,像一个不曾见过的人。   结束了。   我来不及开始的爱情,从今以后,我还是我,只是要活的就像我的生命中不曾有你。   这是我对自己最大的仁慈了。   再见,沈镜秉。   (12)   生老病死,尚且人之常情。   爱情不管怎么痛,都是一件俗事。   凡夫俗子,饮食男女,相遇和分开,都不算得什么大事。   所以我其实很少想起沈镜秉。   “盛意?”   小黑看见我在发呆,喊了我一声,看我楞楞地回过神来,才低头去看手里的文件。   “怎么了?”我抿了抿嘴,笑着问他。   “等下我有事,今天查房你帮我顶个班。”   “嗯?”我笑意加深,斜着眼睛瞟他,“跟主任约会啊?”   小黑的脸上有了一点红意,没想到他这么黑,也会红脸啊。   “约会你个头啊!”小黑一副恨不得把文件摔我脸上的表情,“我这是正事!”   “什么正事啊?”我耸耸肩,接过小黑摔过来的文件,扫视着今天要查房的病人,漫不经心的问。   “给沈镜秉复检。”   哦。   我的目光在光洁的纸面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流畅地看了下去。   我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   小黑似乎一直在一旁关注着我的表情,他的目光非常敏锐,我不想躲,也懒得躲,啪的合上了文件,抬头看着小黑。   “那辛苦你啦。”   小黑看着我毫无波澜的表情,皱了皱眉,“其实,这应该是你去的,但现在......”   “你真的跟沈镜秉掰了?”   我挑起了眉毛,只觉得好笑,我知道小黑是在关心我,但我只是不想再提那个男人。   “我跟他,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又何谈分不分手?”   说着,我起身,“我去查房了,你别忘跟咱们的老相识好好叙叙旧。”   耳边小黑的絮絮叨叨的声音依旧没停,我有些意外,他以前从不曾这样磨叽。   “那怪了,你不在的时候,沈镜秉向主任问过你,等了挺长时间,才决定出院,我以为——”   没有什么以为,我的脚步停在了门边,冰冷的把手寒气似乎蔓延上了整个身体,“可能,他是问主任,我干不干净吧?”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可说。   就像我和沈镜秉走到今日,已无路可走。   “我先去查房了。”   我没有回头,夹着文件离开了。   我知道小黑是为了我好,他也曾希望我跟沈镜秉有一个好结局,其实我也想过,甚至我问过自己,如果等我回来,沈镜秉依旧爱我,我会和他在一起么?   会。   我会的。   但沈镜秉甚至没有给我一个机会。   我在病房看着坐在我对面的病人,手中的铅笔在文件上勾勾划划。   “今天觉得怎么样?”我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微笑着说。   “医生,我认识你。”   “嗯?”我笑了,指了指我自己,“可是,你不是我负责的啊?”   他眨了眨眼睛,“不是,不是活得你!”   说着,他似乎很着急,跳起来便扯我的手领着我往旁边走。   男人精神波动很大,有严重的焦躁情况,因此护士一见这种场面,便紧张兮兮的准备叫人。   我看着男人,男人脸上的情绪依旧十分清晰,没有陷入恍惚,便叫住了护士。   男人把我拉到一个低矮的柜子旁边,比划着给我看,“这是原来一个,一个帅哥,当宝贝的地方,你快看!”   他着急的看着我,似乎我不拉开柜子,他就要把我塞进去一样。   我笑了笑,拉开了抽屉,但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抽屉里全部都是我,准确的说,是沈镜秉笔下的我。   沈镜秉给我看那张“包子”画像的时候,我还嘲笑过他,如今看来,男人确实是会画画的。   随着他的病情转好,他画的我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多。   从最初的寥寥几笔,到后来,细致到发丝的我。   瞪眼或者眯着眼睛笑,发怒或者漫不经心,全部都是我。   我难以想象,男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画下了这么多的我。   我不敢碰这些画,仿佛如果碰了,我便万劫不复。   牛皮吹破天,我到底还是忘不掉这个男人。   恶心的感觉汹涌而来,我慌忙地把手中的事安排给一旁的护士,夺门而出。   在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我倚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烧成了一片,让人窒息。   生理眼泪根本止不住,不经意间,便是眼底湿润了。   我的手指揪着胸口的白大褂,揉出了丝丝褶皱。   我控制不住我的心,控制不了我的思想。   自己的软弱让我觉得恶心。   我突然笑了,低低的笑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有几分惊悚。   我摇了摇头,但还没等我站直了身体,落在地面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皮鞋,我恍恍惚惚的想着,这大概是个有钱人。   一抬头,笑意更深了。   像是嘲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这命,太衰了。   “你怎么了?”沈镜秉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靠在墙壁上的我。   我摇摇头,站直了身体,还是没有沈镜秉高,他原来穿着拖鞋也比我高一点点,也比我强壮,轻轻松松就能把我拉进怀里。   但那是太过遥远的以前。   “你不用担心,我没怀你的孩子,没这功能。”我嬉皮笑脸的看着他,果不其然,沈镜秉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我见他不说话,也不想跟他再有什么交集,便准备离开了。   这次换我,和你擦肩而过。   但我还是没能走成,沈镜秉突然扯住了我的手腕,看着我,“盛易,咱们谈谈。”   我看着他,看着男人的眼神,那曾经日日夜夜只是我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人,但又不是他。   我清醒了,所以决定遗忘,再难,再痛,也要遗忘。   我笑着,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滚。”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我最真心诚意的一句话。   (13)   正想装完逼就跑,在沈镜秉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记忆的我,还是老老实实被提溜回去了。   “啧,你想干什么?”   我被沈镜秉抵在墙壁上,面前就是那个人的胸膛,熟悉的味道突然充满整个鼻腔,让我头疼。   但头可断,血可流,但气势不能丢。   我昂着小下巴,倍儿不服气的样儿。   沈镜秉眯了眯眼睛,大概是我这副样子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他伸出手指捏紧我的下巴。   卧槽!   我赶紧用手扒拉他那只手,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人都快给我下巴捏成粉碎性骨折了。   “放手放手,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双手包裹着沈镜秉的手,用力地拽着,因此温热的手掌包裹的更紧实,沈镜秉愣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我的下巴。   我赶紧收回手,想揉揉自己的下巴,但沈镜秉动作更快,生生把我的手扯进来手中。   也不收回去,也不放下,就僵在那里。   男人的手掌干燥而温热,并不粗糙,一看就是家境良好的人。   我很敬佩我现在还有心思想这想那,我冷冷的看着沈镜秉,“放手。”   沈镜秉像是在沉思中,冷不丁被我打断,还不乐意的瞥了我一眼。   妈的,老子这是手,不是猪蹄。   我几乎气炸,使劲的把手往外抽,沈镜秉没松手,反而拉扯的更紧。   许是被我闹烦了,干脆空着那只手揽住了我的腰,把我拉进怀里,紧紧的抵在墙壁上。   疼的我闷哼了一声,那人却搂的更紧,扯着我的那只手握得死死的。   好吧,我白眼翻到了天上,我不挣扎了还不行嘛。   “果然,还是原来的感觉。”我听着他在我耳边呢喃着,温热的气息吞吐在我的耳垂边,激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不安的动弹了两下,蹭得沈镜秉闷哼一声,吓得我立刻不敢动了,我太了解男人的身体,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想起曾经门人的夜晚,想起男人紧实的肌肉,我的眼中一片荒凉。   可悲又可笑,我慢慢地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在你决定离我远一点的时候,突然回来撩拨我?   沈镜秉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并没有送开我,半晌,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离开这里以后,我再不曾有一日安眠,我总是想起这么一个人,在我的怀里,抱着我,想起他瞪我的样子,他似乎经常凶我。”   说到最后,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我从没有被人凶过,没想到虎落平阳被犬欺。”   呵呵。   “病人,请你先放开我,你不是来复查的么?”   听见我冷漠的话语,男人的笑意消失了,又变成了平日里冰冷的模样,但仍旧没有松开我,“我复查结束了,那个长得挺黑的小个儿医生跟我说,我有心病,所以我来找药了。”   “你必须治好我,医生。”   男人冰冷的命令语气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欠他,若是欠他,便是曾经跟他搅合进感情这摊烂事儿中,但他出院的那天似乎早就跟我划了明确的分界线,我不知道他今天这一出是干什么。   男人的拥抱很紧,压在我身上几乎让我喘不气,我的下巴在他的肩膀上,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愈发冷漠下去。   啊,我明白了。   “你这是,缺爱了,来从我这里找了?”   我问的很直白,我懒得和他转圈子,冷冰冰的问了出来。   男人没动,既没否认也没承认,我知道,我猜的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多可笑,他根本不愿意承认我的存在,但却不得不承认,因为他还需要我。   然后呢,当他不再怀念呢,当他有了自己更爱的人呢?   我呢?   什么都不剩,只剩下没有承诺的一场单方面的爱情,和苍老的漫长的时光。   沈镜秉终于松开了我,他身子向后退,静静的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神安静如墨,“你爱我。”   男人是个商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兵不血刃,就撕开我的皮肉,逼我拿出所有的筹码。   我突然想笑,沈镜秉,你对我也太残忍了。   “那是以前,我现在不爱了。”我避开沈镜秉的眼神,看向一边。   良久的静默,男人突然轻笑一声,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更加坚定,声音中还带了一丝笑意,“你爱我。”   妈的。   我出离的愤怒了,朝着沈镜秉吼,“操,老子是爱你爱的不可自拔,每天都像是自虐了,我他妈的一定是有神经病,怎么会被你虐成这样还这么爱你!”   沈镜秉看着我,眼中的笑意加深。   我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男人,告诉自己,是时候了,干脆一次性说清楚,是该做个了断了。   “我告诉你,沈镜秉,我能治好你,自然会治好我自己,我是爱你,但不代表我可以爱你爱到没有尊严,时光漫长的可怕,我终究会忘记你。”   沈镜秉的手突然收紧,圈住了我的手腕,“不可以。”   男人的话,冰冷而霸道,从如今这个男人嘴中说出来,我一点都不吃惊。   “你想要我么,你爱我么?”我的语气平复下来,看着沈镜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沈镜秉的眼中有纠结和迟疑,这一定也不是他曾经常有的情绪,陌生到惊人。   “你不敢爱我,沈镜秉,你以为的非我不可只是一种错觉,因为在你落魄时只有我在身边而产生的错觉,这不是爱。”   这些话,我何尝不是在跟自己说。   我替他下了结论,然后拼命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我一点点把白大褂上的褶皱抚平,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暖的医生的模样。   “离开吧,你终究会忘记我,给自己点时间,那才是你需要的良药,而不是我。”   说着,我转身想走,男人在我身后突然说了一句,“我给你钱,一切你想要的东西,留在我身边好么?”   多么苍白而无用的挽留。   我甚至没有回头,心里一丝波动都没有,“患者,我是医生,不是你包养的小白脸。”   (14)   “你说什么?”   我从桌子后面绕过去,拼命地晃着小黑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小黑被我晃烦了,一巴掌把我的手拍开,“没毛病,沈镜秉把医院给买了。”   “咱医院本来就是个大款建的,专门给人家富人们当疗养院的,听说大款和沈镜秉认识还是怎么的,分分钟就易主了。”   我恍恍惚惚的一边揉着被小黑拍疼的手,一边转悠到沙发旁边。   我慢慢的拿起抱枕,把自己的头夹到抱枕和沙发之间。   “我夹死你,让你嘴贱,让你嘴贱。”我恨恨的嘀咕着,一边使劲的夹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脑子里的水挤出来。   妈的,我不过就随便说了一句我不是他包养的小白脸。   那混蛋的确是不包养我,神他妈我工作单位都成人家私有的了。   我属于工作单位,工作单位属于沈镜秉,所以,近似于———   我属于沈镜秉。   这逻辑没问题。   “啧啧啧。”小黑晃悠着他的大脑袋,拖拉着鞋走过来,“人家都为你倾国倾城了,你这铁树,就算不开花,也该动动心了,松松土了。”   “哼。”我扔开垫子,怒目而视着小黑,谴责道,“你这不会被强权压弯了腰,用我来当你上进的阶梯吧?”   小黑一脸吃屎的表情,正准备开启毒舌模式,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强权?”   “他说我?”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看向小黑,“还是谁把你压弯了腰?”   小黑白了他一眼,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一巴掌呼在头顶上,“赶紧把你这摊子事儿解决了,人家都为你买下医院了,你还想让人给你买下地球怎么的,赶紧把他给我整消停了,成就成,不成就分。”   我扣着一边的抱枕,垂头耷拉脑的,“我也不想,他根本不喜欢我。”   “不见得。”   主任突然插话进来,低头看着窝在沙发里的我,“他在康复的过程中跟我说过,他对你有顾虑。”   “顾虑?”我皱了皱眉头,“他能对我有什么顾虑?”   “他以为你不爱他。”主任的表情没变,依旧是笑眯眯的,手背在身后。   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干巴巴地开口,“但我跟他说过我的心意,但是当我问他时,他并没有回答,他喜不喜欢我。”   “不回答不代表他心里没你,我知道你们俩的事我不应该管,但我只是觉得可惜,若是因为机缘巧合错过了,可能再也遇不见了。”   “错过,是最可怕的事。”   我冷哼了一声,“不是我愿意错过,而是必须。”   我抬头看他,“您几乎掌控了整个沈镜秉的治疗过程,您应该知道,在他康复的过程中对我产生了不小的依赖心理,而这种心理跟他的主人格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不一定是真的喜欢我。”   主任似乎有点恍然大悟,然后表情变得很是奇怪起来,“所以,你不接受他,是因为他不喜欢你?”   我猜不透他表情是什么意思,只能冷着脸点了点头。   听了我的话,主任的表情有些微妙,小黑突然推了他一下,“人家的事,你掺和什么啊,反正都晚了。”   我疑惑的看向小黑,小黑撇了撇嘴,“今儿刚得的消息,沈镜秉订婚了。”   我的心抽了一下,但当着这两个人的面儿,没好意思说什么,顿了一下,才慢慢地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几天,把自己当机器人使唤来着,不看报纸也不看电视,都快与世隔绝了,你能知道个屁啊。”   “不过,这事儿闹的这么大,跟你也有点关系,你不知道倒是过不去了。”小黑的笑容有几分幸灾乐祸,指示着主任去开电视。   主任认命地耸耸肩,一边开电视,一边宽慰着我,“你准备好,别受太大刺激。”   我能受什么刺激啊,我早就知道,没有我,男人依旧能过的好好的。   撇撇嘴,我把视线放在了电视上,是个娱乐性节目,也算是很火了,经常报道些娱乐节目的花边新闻,我以前还看过。   但等我看完那一则重播的报道,在那两个人灼灼的目光中僵硬的转过身去,我自己都不敢看自己的脸色。   “这,这他妈的是订婚?”我哆嗦着嘴唇,颤颤巍巍的对小黑的描述进行了控诉。   这个最近轰动了整个城市的新闻,是沈镜秉公然退婚。   沈镜秉跟自己原来有婚约的大小姐两个人不知道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两人和平取消了婚约,听说大小姐的爸爸当时心脏病就犯了,所以闹的满城风雨。   但这些都不是震撼我的点,而是沈镜秉用来退婚的理由。   这瓜娃子的竟然拿老子我当挡箭牌。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退婚,是因为我爱上了我的医生,盛易。”他停顿了一下,笑意加深,“也算是出柜吧,毕竟他是个男人,各位媒体可要帮我好好美化下形象,毕竟我可不愿意让我的爱人承担过多的压力哦。”   男人看着摄像机的眼神疑似真诚的让人小心脏发颤,如果他拖下水的不是我的话,我可能还会感动一把。   但这人简直不是想把我拉下水啊,他是要给我个星辰大海溺死我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问主任,“他现在在哪?”   这个他是个人都知道,指的是沈镜秉。   主任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他顶头上司的安危,“院长办公室。”   这两天刚办交接手续,沈镜秉待在院长办公室的时间很多,经常跟院长讨论些事情。   但我去的时候,并没看见院长,只有沈镜秉一个人坐在皮椅子上看文件,看见我直冲冲的进来了,抬眼皮子看了一下,又低头去看文件了。   “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么?”   我站在办公桌前,抱着手臂,冷笑的看着沈镜秉,“您这还挺悠闲的啊?”   沈镜秉不悦的瞅了我一眼,打开钢笔,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放下文件,认真的看着我,“你要我解释什么?”   男人突然这样认真而平常的看着我,倒让我有点不习惯了,但我可没忘记我是来干什么的。   “电视报道我看了。”心里波澜壮阔,看着沈镜秉静静审视我的眼神,我最后还是怂了。   “哦?”沈镜秉笑了,男人笑的时候该死的好看,“看了就看了呗,你找我做什么,反正我都说了,也不能反悔的。”   对于沈镜秉这样无赖的行径,我表示控诉。   “你怎么能拿我当挡箭牌呢,你明知道,我和你现在已经毫无瓜葛了。”   怒极反笑,我对沈镜秉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倒是让我有点想起那个没恢复正常前冲我撒娇耍赖的他,看来这男人,骨子里有点赖皮。   看着沈镜秉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嘴角的弧度加大了几分,“还有这医院,你何必呢?”   沈镜秉不下了,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从办公桌后面起身,来到我面前,屈身倚在办公桌边沿,长腿伸展着在我身旁。   他的视线和我平齐,眼中一丝波澜都没有,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一字一字说得极其清晰。   “毫无瓜葛,你做梦。”他噗嗤笑了,眼角的笑纹都有丝丝温柔,“我都想好了,就算你辞职,大不了,你去哪里,我跟到哪里。”   “如果医院买不了,就天天去挂号。”他抿了抿嘴唇,嘴里像是说着笑话,但眼中一丝笑意都没有。   想着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天天去门诊的模样,我笑了,“你消停点吧,你这样图个什么啊?”   “图你啊。”   他抬起头,极其迅速的点了下我的鼻尖,“你要的答案,我想好了,你要听么?”   我的笑意僵住了,干巴巴的开口,“你不是已经——”   “我的性子跟你认识的那个我不同,我自己也疑惑过,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喜欢你,便只能去徒劳的招惹你。”   “但现在,我能给你个答案了。”   “什么?”我垂落在身边的手掌心有些出汗。   “还用问么,我的举措还不够多么,我都给你升职了。”   “升职?”   他笑了,贴着我的耳朵,“我的傻医生,你现在变成老板娘了。”   END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